抗体-药物偶联物(ADC): 历史教训与未来发展

 
点击 10回复 0 原帖 2023-10-30 12:24 IP属地 江苏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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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C项目失败分层纵览

自 2000 年以来,在已经进入临床阶段并终止的 97 个 ADC 中,大多数(81 个;84%)在 I 期或 I/II 期终止。在 II 期和 III 期分别只有 12 和 4 个终止(图1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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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1. 2000年以来(截止2023年4月1日)ADC项目终结阶段比例。


从载荷角度来看,这些没有能够进行到底的ADC药物中,大多数 (65个) 含有结合微管蛋白的载荷,23个含有 DNA 靶向剂(包括2种加利车霉素(Calicheamicin,或称卡奇霉素)载荷和 21 种吡咯并苯二氮卓 (PBD, pyrrolobenzodiazepine) 类衍生物,3个含有拓扑异构酶 1 抑制剂(图2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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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2. 2000年以来(截止2023年4月1日)ADC终止项目的载荷分布。


从靶标角度来看,这些项目中大多数靶向肿瘤抗原(78种),而这些肿瘤抗原未出现在已批准疗法的靶标中。有18款ADC靶向经过验证的靶点,包括 HER2(6 种化合物)、TROP2(3 种化合物)和各种血液学靶点(13 种化合物)


从项目终止原因角度分析,79种药物研发项目终止原因可知,而有18个ADC项目的失败原因没有公开。在79款已知原因的ADC候选药物中,缺乏疗效导致了32种药物开发终止,18款药物因为安全问题没有继续,29款药物是因为优先级的原因没有得到进一步开发(图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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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3. 2000年以来(截止2023年4月1日)ADC终止项目的原因分布。


在微管蛋白作用剂载荷(auristatins 和 maytansinoids)以及 DNA 作用剂载荷(多卡霉素和 PBD)的ADC中,有三种抗原成为了它们的共同靶标,即CD70、EGFR 和谷氨酸羧肽酶 2(也称为前列腺特异性膜抗原,PSMA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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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C失败项目经验借鉴

以史为鉴,可以知兴替。进入新世纪后未能达到终点的这97款ADC候选药,会给后来者提供怎样的前车之鉴?


最大耐受剂量下的抗肿瘤活性不足是“革命未能成功”的主要原因。而这缺乏疗效的32款ADC中,只有9种存在安全问题,也就是说,剩下的23个ADC原本可以通过继续提高剂量而缓解疗效不足的问题。此外,在 29 种因产品组合优先度而终止的项目中,只有 5 种ADC存在疗效或安全性问题,这表明其余 24 种 ADC值得进一步研究。


过高的毒性仍然是开发ADC新药的另一主要障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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载荷需要多样化 

在 2019 年曲妥珠单抗 deruxtecan 获批之前,上市ADC 的有效载荷分为两大类:微管蛋白结合剂和 DNA 靶向剂。但此后,载荷的多样化逐渐成为ADC药物开发的关键点。


干扰微管蛋白聚合动力学的 Auristatin(澳瑞他汀,图4)及其衍生物,通过破坏有丝分裂纺锤体形成发挥有效作用,导致有丝分裂阻滞并造成细胞死亡。此外,auristatins 诱导免疫原性细胞死亡。含 Auristatin 的药物构成目前最大的 ADC 集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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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4. 澳瑞他汀(auristatin,左)与单甲基澳瑞他汀E (monomethylauristatin E, MMAE, 右) 化学结构。


第二大有效载荷家族是 DNA 靶向剂,它对 DNA 进行化学修饰,从而防止细胞复制。加利车霉素(Calicheamicin,或称卡奇霉素)是一种强大的 DNA 损伤剂,通过自由基机制引起双链 DNA (dsDNA) 断裂,是两种已获批准的 ADC 中所包含的有效载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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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5. 加利车霉素(Calicheamicin)化学结构。


PBD(吡咯并苯二氮卓,pyrrolobenzodiazepine)  二聚体是dsDNA 的烷化剂,是已鉴定的最有效的细胞毒剂之一。PBD 可能导致严重的骨髓毒性和外周水肿有关。尽管含 PBD 的药物因毒性而多次失败,但第一个含 PBD 的 ADC loncanstuximab tesirine 于 2021 年获得批准。


图6. PBD二聚体化学结构。


直到最近,大多数开发中的 ADC 都将高效细胞毒素作为药物弹头。但考虑到并非所有肿瘤类型都对给定类型的有效载荷产生反应,将载荷多元化的发展策略,对于 ADC 药物适应症的扩展至关重要。在这方面,生物制药公司面临的挑战有以下三种:1)并非所有常用的细胞毒剂家族都能够华丽转身,成为ADC的有效载荷。特别是核苷类似物和抗代谢物类的有效载荷都没有获得成功;2)目前获批的ADC中,其载荷类型并没有突破常规化疗药物的樊笼;3)在临床试验中评估的大量具有原始作用机制的创新药,包括激酶抑制剂和靶向肿瘤细胞内各种过程的分子,由于安全性差,大量药物已经失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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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C毒性 

考虑到载荷的细胞毒性,与 ADC 相关的毒性可分为“预期毒性”和“意外毒性”。


预期毒性


常见ADC载荷单甲基奥瑞他汀E(MMAE,图4) 可诱发周围神经病变,这是微管蛋白结合剂的典型副作用。这种副作用可能会严重影响某些患者的生活质量,而可逆性是一个关键问题。

骨髓毒性是大多数细胞毒性化疗药物的常见并发症,尤其是 DNA 靶向药物。

在加利车霉素 (图5) 为载荷的ADC中,血小板减少症是观察到的主要毒性。

在 47% 接受 inotuzumab ozogamicin 的患者中,观察到了中性粒细胞减少。

PBD 二聚体(图6)也与大量的骨髓毒性有关。

Loncastixumab tesirine 可诱发高级别中性粒细胞减少症和血小板减少症。

Rovalpituzumab tesirine 与血小板减少症以及迟发性外周水肿相关,其毒性水平与 PBD 二聚体类药物相关的毒性水平相当。

接受 vadastuximab talirine 治疗 CD33+ AML 的患者表现出长期的中性粒细胞减少症。


意外毒性


在 ADC 的开发过程中,不出意外地会观察到意外毒性。


加利车霉素与肝毒性有关。


在 119 名患有 AML 或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的患者队列中,12% 发展为静脉闭塞性疾病。


在一项比较 inotuzumab ozogamicin 与标准治疗的随机研究中,ADC 给药导致了7.9% 的患者的药物性肝损伤,而对照组仅为 1%。


在获批的ADC(例如 belantamab mafodotin)中,单甲基 auristatin F (MMAF) 为载荷的药物可导致角膜毒性,多达 72% 的患者表现出上皮改变。但单甲基 auristatin E (MMAE) 的 ADC 通常与眼部毒性无关。DM1 和 DM4-ADC 也会引起脱靶眼部毒性,眼部毒性的趋势有可能是抗微管蛋白的 ADC 的通性。这种 ADC 介导的眼部毒性的根本原因尚不清楚。


已观察到几种 ADC 的肺毒性。曲妥珠单抗 deruxtecan与间质性肺病或肺炎相关,这些疾病通常是低级别的,但在 1% 的患者中被证明是致命的。


ADC的联合治疗方案也会导致未曾预料的毒性。例如在霍奇金淋巴瘤患者中,Brentuximab vedotin结合博来霉素(bleomycin)的联合疗法,导致 44% 的患者出现严重的肺毒性,而没有博来霉素的组则没有。这些各种毒性的潜在机制尚不完全清楚。


关于 ADC 毒性的一个关键,概念涉及靶向效应与脱靶效应。ADC 可能会结合低水平表达靶抗原的健康组织,并且被这些健康细胞内化,脱靶结合会导致严重药物毒性。


由于 ADC 将越来越多地用作一线药物或用于辅助治疗,因此它们的长期安全性和副作用的可逆性将变得至关重要,包括载荷可能产生的诱变效应,特别是 DNA 靶向剂。一些患者的周围神经病变可能是不可逆的,因此需要对有风险的患者进行调整给药和密切随访。另一个关键问题是根据患者年龄、性别、先前治疗的类型和数量、合并症或遗传特征等因素,确定该类患者是否需要特定的给药时间表,以减小药物毒性对于患者的损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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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C耐药性 

ADC 的响应率和耐药性也是该类药物开发中的关键挑战。例如T-DM1 只在44% 先前接受过治疗的 HER2 阳性乳腺癌患者中诱导肿瘤反应,而在先前未接受过治疗的患者中,反应率可高达 60%。另外,在某些情况下,由于严重的副作用,ADC治疗剂量将减少、延迟或暂停。对于那些在晚期环境中接受全剂量 ADC 治疗并表现出初始肿瘤反应的患者来说,他们中的大多数最终会将经历肿瘤将产生耐药性。


ADC 耐药性的潜在机制可能很复杂,以下情况有可能发展出ADC耐药性:


•  抗原结合或抗体/抗原内化减少。

•  有效载荷的细胞内浓度降低。

•  有效载荷目标的改变。

•  细胞凋亡机制的改变。

•  Fc 介导的细胞杀伤机制减弱。


以上情况的形成机制尚未完全研究清楚,并且大部分可用数据是在临床前模型中,而非患者样本中获得的。但耐药性的产生应该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。ADC 在患者中的给药方式也有可能对耐药性的形成产生作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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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C之未来?

尽管道阻且长,但ADC 已经确定了肿瘤治疗领域的重要地位。clinicaltrials.gov 列出了超过 1500 项 ADC 的临床研究,并且群体效应已经决定了越来越多的药物进入临床试验 (图7),人们可以预期ADC药物的上市许可将出现多样化,包括它们针对的适应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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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7. 2012-2022年间ADC临床试验数量变化图。(图片来源:Nature Review Drug Discovery)


ADC 的预期发展将包括:


•  新的靶抗原

•  具有新作用机制的有效载荷

•  更好疗效的新接头技术

•  新抗体与载体模态


目前批准的 ADC 中几乎有一半用于血液系统恶性肿瘤。在实体瘤中开发 ADC 的困难,可能囿于某些限制因素,包括扩散不良、对细胞毒性药物的内在抗性和有丝分裂分数减少。目前正在实体瘤临床评估几个有希望的靶点,包括失活的酪氨酸蛋白激酶跨膜受体 ROR1、HER3、癌胚抗原相关细胞粘附分子 5 (CEACAM5)、MET 和钠依赖性磷酸盐转运蛋白 2B (SLC34A2,也称为 NaPi2b)


触发免疫原性细胞死亡


越来越多的研究针对 ADC 的免疫刺激特性。除了偶联免疫刺激剂,就像免疫刺激抗体偶联物 (iADC)那样,ADC 还可以诱导免疫原性细胞死亡(ICD,immunogenic cell death),从而促进抗肿瘤免疫反应。ICD 是一种濒死细胞发出辅助信号,并导致适应性免疫反应的过程,可由某些类型的细胞毒性化疗药物或靶向药物引起。ICD 的诱导可能是 ADC 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联合使用的机制,特别是在免疫浸润的疾病(如霍奇金淋巴瘤)中。ADC 的载荷在诱导 ICD 的能力方面有所不同,深入的研究有助于确定它们作为免疫激活剂的潜力。


靶向细胞外抗原


最初的抗癌 ADC开发,是基于细胞内释放细胞毒性有效载荷,这完全取决于ADC的内化。但人们也发现了例外情况,即针对肿瘤微环境的细胞外成分中的非内化抗体(non-internalizing antibodies)。例如一个靶向生腱蛋白 C (tenascin C)剪接结构域的 PNU 偶联抗体,在临床前模型中实现了完全缓解。异曲同工的是,半乳糖凝集素 3 结合蛋白(被肿瘤细胞优先分泌)已被用作细胞外 ADC 靶标。虽然这些药物的作用机制是创新的,但可想而知,它们的开发道路上将面临很多障碍,包括靶抗原在正常组织与肿瘤组织中的表达比例、有效载荷在环境中的充分释放,以及有效载荷在肿瘤细胞中的有效渗透。然而,将 ADC导向细胞外靶点的方法可以绕过ADC内化的限制条件。细胞外释放可扩散的有效载荷,可能在ADC 靶向实体瘤的研究过程中创造出有效的新机制。


耗尽肿瘤的免疫抑制环境


除了靶向肿瘤细胞本身,以及上述的细胞外抗原之外,第三种可行的ADC作用机制是耗尽肿瘤细胞的免疫抑制。随着人们不断加深对免疫抑制细胞在肿瘤微环境中的作用,清除特定的细胞群(例如调节性 T 细胞、2 型巨噬细胞或骨髓来源的抑制细胞)的ADC 可能得到开发,从而使癌细胞丧失免疫抑制细胞的佑护,重新暴露于免疫体系的作用之下。



— 总结   

ADC已然成为临床肿瘤学实践中的一种关键模态。自 Brentuximab vedotin (BV)首次获得批准,已经白驹过隙地过去了十多年,多种 ADC 销售额实现了快速增长,2022 年三款药物(BV、T-DM1 和 T-DXd)的销售额超过 10 亿美元,这证实了 ADC 在临床中的广泛使用。由于 ADC 比传统化疗药物贵得多,因此它们的成本效益将受到越来越多的审查。BV 在延长患者寿命和质量调整生命年数等方面优于护理标准。


ADC 发展的一个重要背书,在于与传统细胞毒剂相比,它们的治疗指数有了显著的提高。ADC 将在多大程度上取代传统的细胞毒性化学疗法,这是行业普遍关心的问题。目前 ADC 的局限性包括它们的成本和肠胃外给药(尽管许多小分子细胞毒素也必须通过肠胃外给药)。ADC 不太可能通过皮下给药,但皮下给药是一种适合门诊治疗的途径,如今越来越多的未偶联抗体已经以皮下制剂的形式上市。


ADC 现在是抗癌武器库中的重要模态。即使ADC药物的开发比单纯抗体更复杂,但未来几年获批的 ADC 数量有望大幅增加,满足不断增长的未满足医疗需求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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